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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藏野鬼的禮物∼榮獲行政院新聞局推薦中小學生優良課外讀物;獲台北市教育局評選為93年度優良好書【已絕版】
Tashis neue Welt: ein Blinder Junge zeigt uns Tibet
作者:莎碧麗葉.田貝肯(Sabriye Tenberken)
繪者:
譯者:謝靜怡
叢書系列:奧林專區精品好讀系列
書籍編號:OLCE013
ISBN:957-0391-43-X
112頁 / 平裝 / 21 cm × 14.8 cm
出版日期:2004 年 06 月 10 日
定價:220元 / 優惠價:198

這個故事,關於一個西藏盲童,
關於一隻野鬼,也關於一個你可能從沒聽聞過的生活態度⋯⋯

 


 

  本書作者為西藏啟明學校創辦人,德國人。全書以一個故事及大量的西藏風土照片、習俗、傳說,發展成一本深具人文價值的精彩文本。

  一個被野鬼偷走雙眼的西藏盲童札西,並不因此憤恨野鬼,反而努力想平息野鬼的怒氣,並想讓野鬼知道,他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。而野鬼也真的變成了那個總是保護札西不受危險的沉默朋友。祂教札西用耳朵、雙手和鼻子來觀察這個世界。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,札西得知拉薩有一所專門給眼睛看不見的小朋友唸書的啟明學校,因而在游牧商隊的幫助和野鬼朋友冥冥中的守護之下,經過長途跋涉,順利找到這所學校,展開他的新生活,開啟了新「視」界⋯⋯

  對西藏人而言,今生過得好不好,不重要;今生修得好不好,才重要,因為這關係著來生⋯⋯。這是西藏人看起來很不切實際的價值觀,但卻造就了這裡的人們恢宏、大度的開闊心胸及視野。小小盲童札西知道,偷走他雙眼的野鬼試著讓他明白,生命本身或許有限制,但卻可以藉著寬厚的理解、無止盡的熱情追求,把生命刻畫成自己想要的樣子;札西知道這是野鬼送給他的禮物。

  本故事藉著一個西藏盲童的純真心靈開展,無形中傳遞了西藏人對生命的悠然大度、對生命的勇於追索,以及對待未知泛靈生命的平常、友善心境,也讓我們用不一樣的理解,看見另種活出生命的姿態。雪域高原之於台灣小島,古老文明之於經濟奇蹟,立足點或許很不相同,不管是看重今生或來生,人們無非是希望讓生命能夠過得更好、更精彩!


【延伸閱讀】
※ 機械王子,精品好讀系列。
※ 偉大之翼,精品好讀系列。
※ 夢想的希望號,精品好讀系列。
※ 一路上有你,畫匣子系列。

 

 

 

原文書名:Tashis neue Welt: ein Blinder Junge zeigt uns Tibet

原出版語言:德文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關於作者】
莎麗葉.田貝肯(Sabriye Tenberken)

 

  1970年出生於德國科隆。2歲時,醫生便診斷出她的眼疾將會使她失明。
  12歲時,莎碧葉至馬堡(Marburg)一所啟明學校就讀,在那裡她學會了盲人點字、學會如何照顧自己的日常生活,接觸騎馬、滑雪等運動,她最愛的則是泛舟。
  大學時選唸了幾乎是不可能任務的科系:藏學;求學期間,她在教授的建議下,發展出一套藏語的盲人點字法。
  1997年,莎碧麗葉到西藏自助旅行時,對當地的盲童、他們的父母以及有關當局進行了許多訪談,並達成設立啟明學校的初步協議,及至後來也有了「西藏啟明計畫」的誕生,與陸續的各項增修擴建。


【關於攝影】
歐拉夫.舒伯特(Olaf Schubert)

 

  歐拉夫於1974年出生於德國茨維高(Zwickau)。
  從學生時代開始,他便以攝影來探索這個世界。
  他騎腳踏車旅行,足跡遍及全歐洲;爾後不久,他也來到了亞洲。他越過高峻的喜馬拉雅山隘口,在世界的屋脊上踩著腳踏車。旅途中,他認識了莎碧麗葉.田貝肯。
  1996年起,歐拉夫開始在德國許多城市,舉辦以西藏為主題的幻燈片展。藉由影像與聲音,他不僅展現了喜馬拉雅山脈地區的壯麗景致,也將這裡的文化與社會真實面清楚地呈現出來。
  想更了解歐拉夫,請連結至:
www.olafschubert.de


【關於譯者】
謝靜怡

 

  1976年生,台灣南投人,輔仁大學德國語文學研究所畢業。
  目前從事文化行政工作,兼職翻譯,編有《德語每日必背分類詞彙》(天肯文化出版)。
  E-mail:
emmyhsieh66@yahoo.com.tw

 

 

 

 

 

生命勇士,聽見花開
文 / 張  自(台北啟明學校校長)

  札西,一個遠在西藏的小男孩,一場重病讓他失去靈魂之窗,雖然醫生說他的雙眼無藥可醫,世界將是一片黑暗,永遠無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樣玩耍上學,也無法像農夫一樣播種收割。可是札西打破這種宿命與迷思,他沒有因為失明,而失去對生命的熱愛,仍然對學習、生活、與人相處充滿熱忱與活力;雖然生活在窮鄉僻壤,日子依然快樂、活潑、精彩。

  失明,被認為是神明對惡行的懲罰,是前世造孽所致,在西藏如此,在台灣亦然。因此很多家有盲童的父母無法接受孩子看不見的事實,也不敢讓別人知道,因此視障的孩子沒有唸書的機會。隨著民智大開及特殊教育的發展,視障的孩子開始進入學校接受特殊教育的服務,證明他們和正常的小孩一樣可以讀、寫、算,潛力驚人,只要給他們機會,他們一樣能快樂生活,快樂玩耍。札西的故事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
  札西失明之後,他的家人沒有因為他眼睛看不見,就憐憫溺愛他,他們給他機會探索與學習。姊姊牧羊的時候帶他同行,在山裡一起唱歌,一起遊戲,聽札西說故事並一起享用美味的酥油茶和點心。他們讓札西透過耳朵、雙手、鼻子來觀察世界,札西從鈴聲可以辨認出小山羊與老山羊,從噠噠的蹄聲來分辨驢子或犛牛;用雙腳可以分辨村子裡的泥濘路、水窪、小鵝卵石或起伏的山坡地;用鼻子敏銳地分辨藥草味與新鮮的牧草味。札西運用多種感官去學習以豐富他的生命。

  難得的是,札西接受野鬼竊取他的雙眼而導致失明的事實,沒有怨恨野鬼,也沒有自憐自棄,他和野鬼做朋友並憑著自己的感覺及野鬼的幫助,小心探索周遭的一切;村裡的小朋友也沒有因為札西看不見而離開他,仍然圍繞著他,聽他說故事;村長雖然不是特殊教育的專家卻能看到札西的優異能力──「敏銳的聽力」並給予機會及最大的肯定,他在札西傷心難過的時候,讓札西去幫忙看管村人的山羊,成為村裡的牧童,讓札西有榮譽感和自信心。正因為大家都以平常心看待,所以失明沒有妨礙他的能力發展,失明也未妨礙他的貢獻。

  在群山峻嶺,遼闊荒涼的西藏高原,人們過著游牧生活,游牧商隊會帶著毛皮牲畜穿過山谷到城市販賣。偶然地,當游牧商隊到達札西居住的村子,札西積極向父母爭取,加上隊商波拉的幫忙,才能到拉薩並且進入專為盲人設立的「西藏啟明中心」。在那裡,札西透過點字的學習,跟同齡的孩子一樣學習西藏文、中文、英文與數學,透過定向行動訓練才能在熙來攘往的八角街闖蕩,到大昭寺膜拜。

  我個人多年前曾經去過西藏,因此閱讀札西的故事,腦中不斷浮現許多溫馨畫面,更有許多感動。札西的家人和周圍的親朋好友以平常心接受他,讓他能健康地成長;啟明中心的老師陪伴札西騎馬回到遙遠的故鄉,長途跋涉中耐心地傾聽小札西說自己的故事,並且用心幫他記下來,我們才有機會認識可愛的札西。是什麼讓札西健康地成長?無它,唯愛而已!

  札西的故事讓我們看到札西的樂觀積極,也看到父母師長「以愛化礙」的偉大。身為視障教育資深教師,我十分開心能看到《西藏野鬼的禮物》這本書的出版,因為札西生命中散發出的健康、樂觀、積極及自信讓人佩服感動,也值得效法;此外,他家人待他的態度與方法,可供家有身心障礙兒的父母參考;啟明中心老師的愛心和耐心、小朋友的接納與肯定,在當前推展融合教育的校園中是值得學習與借鏡的。

  很榮幸搶先閱讀此書,更高興能與大家分享我的感動!視障者雖然失去靈魂之窗,給他教育和機會,他就能聽見花開!

 

 

 

 

 

推薦序:生命勇士,聽見花開

一、   西藏盲童
二、   盲童札西說故事
三、   野鬼如何在盛怒下,竊取札西的雙眼
四、   札西的新「視」界
五、   札西成為牧童
六、   女騎士帶來令人振奮的好消息
七、   游牧商隊驚喜造訪
八、   札西逐夢去
九、   札西初識拉薩大城
十、   札西如何找到啟明學校
十一、札西回到家鄉過新年


附錄:西藏夢土

 

 

 

 

 

一、西藏盲童

我叫諾嬁,在藏語裡的意思是「寶石女神」,學校裡的小朋友都叫我「娟拉」,也就是「老師」的意思。 我出生於西藏,住在拉薩這個現代化的大都市。西藏有全世界最大的高原,所以被稱為「世界屋脊」,它就位於中亞的喜馬拉雅山、喀喇崑崙山和崑崙山的群山之中。
這裡的人們住在海拔三千到五千公尺的高原上,因此生活條件非常惡劣:冬天漫長又寒冷,猛烈的沙塵暴使田園與村落成為荒漠,且一年只下一次雨;儘管雨水量能滿漲溪流河岸,但卻不夠豐沛到足以種植灌溉蔬菜、水果與穀物。

在西藏,太陽幾乎一年到頭都掛在蔚藍的晴空,然而人們卻會儘量避開陽光,因為害怕陽光強烈的紫外線會完全遮蔽他們的視力,使他們失明。西藏人的恐懼並非全無道理。這片高原上盲人很多的原因,並不完全是艷陽散發的強烈紫外線所造成,還包括其他像是,在狹小屋裡燃燒犛牛堆肥而產生的煤灰、日常飲食中缺乏維他命A,以及醫療設備不足等原因。


盲童也能很快樂

很多西藏人認為失明是神明對惡行的一種懲罰;然而也有些人覺得盲人具有超能力,可與鬼魅溝通。西藏的盲童要長大成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只有少數人認為盲人和正常人是平等的。盲童通常會被那些視力正常的同伴們孤立在小屋裡,或是被家人趕到街頭乞討;我們這裡有很多人甚至無法想像或理解,盲童也可以學習讀寫,並且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快樂地玩耍。

幾年前,拉薩成立了一所專為盲童而設的學校,並且在一個「長鼻子」機構的推廣下,開始有了藏語的盲人點字法。我就是這所學校的其中一名老師。這所學校的盲童向西藏的人們證明了,他們和視力正常的孩子並沒有太大的不同,他們也可以讀寫,也可以快樂地玩耍。

盲童們如何學習讀和寫?
他們如何從一條路的這端走到彼端?
盲童們也會有夢想與願望嗎?
他們如何看待自己的未來?


我常常被那些視力正常的小朋友問起:盲人們是否會因為自己看不見而難過?這時,我便會邀請那些視力正常的小朋友們到我們學校來,親眼見證盲童們也是很快樂的。當有人在角落拋出一個會發出聲響的球,通常不用太久,所有的小朋友便會玩在一起,完全不在意誰是失明,而誰又是看得見的。

與世隔絕的「南日」村落

這所啟明學校位於拉薩,卻有許多來自高山偏遠村落的小朋友就讀。這些小朋友們平時寄住在學校裡,只有在藏曆新年時,才會回到故鄉的家人身旁。大多數的小朋友都是坐公車或搭乘其他交通車,少數的小朋友卻得騎馬回家,因為西藏有些地區既沒有道路,河面或湖面上也沒有橋可過。

年僅九歲的札西,也屬於這些在新年期間必須騎馬旅行回家的小朋友之一。札西來自一個叫做「南日」(Namri)的小村落。這個小村落位於西藏群山之中,被巨大的灰色山崖環繞著,小小的寺院矗立在山崖上,守護著南日的村民。

這裡的居民大多是以務農或畜牧維生,村裡沒有市集、街道與汽車,村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。但是,如果有朝聖者、過客或是牧人造訪,並向他們敘述外界的奇聞軼事時,村民們總會很高興,因為這對他們來說,就像是美麗繽紛的童話故事一般不可思議。他們會聽到像是噴火怪物在石頭鋪成的路面上急速咆哮;像星星一樣發光,但不需點火的燈;還有外地人敬畏地稱之為「電話」的神奇小盒子之類的奇聞。

但就在旅人結束他們的敘述的同時,南日村民總是先開懷大笑,感謝旅人為他們帶來這愉快的閒談,然後再步履沉重地回到田裡工作。傍晚,他們回到小土屋,點上一盞酥油燈,小屋裡便籠罩在溫暖的燈光中;然後,關於外界那些怪異的、似乎一點兒用處也沒有的奇聞軼事,很快地就被他們拋到九霄雲外了。



二、盲童札西說故事


在我帶札西回家的那天早上,雪域高原已經變成了童話般的冰雪世界。晴朗的碧空高懸在我們頭頂上方,前方則閃耀著一片白茫茫的冬景。

長長的冰柱從屋頂上垂下來,井裡也長出一根根的冰柱。引導井水的管線在前一天夜裡爆裂開來,井水在拉薩的街道上與各家院子裡形成了許多小水塘,水面很快地結了一層厚厚的冰。前一天丟在馬路上的一切──木頭、鋸子,還有一頂小孩子的毛帽等等,都蓋上了一層冰,在朝陽裡閃閃發光。


回家過新年

札西裹著一條厚厚的羊毛毯,端坐在載滿行李的小馬上。我們騎著馬,快步地沿著河流上游朝山裡出發。藏曆新年快到了,在這西藏新年的前夕,所有人都會放下工作,準備與家人團聚共度,迎接這個盛大節日的來臨。札西滿心期待著與爸爸帕拉、媽媽阿瑪拉、姊姊,還有家鄉的小朋友見面。他不斷地催促著他的小馬,可是這匹聰明的馬兒似乎知道前方的路還很漫長艱辛,牠必須為此保留一些體力。

儘管冬天熾熱的陽光照耀著我們,天氣依舊十分寒冷,刺骨的寒風從積雪的山上吹下來,把我們的雙手和臉頰都凍僵了,皮靴裡的雙腳也麻木了。只有我們的馬兒仍然以同樣的速度上山下坡,爬過碎石堆,踩過奇楚河的匯流口,並小心地避開波浪上流轉的冰塊,對於凜冽的寒風似乎毫不以為意。

到了中午,我們已經趕了好長一段路了,札西卻開始不耐煩起來:「還有多遠呢?我快受不了了!」對於札西的不耐煩,我十分了解,因為在這樣的長途跋涉中,一直坐在硬梆梆的木製馬鞍上並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。「忍耐一下,札西!太陽下山時,我們就會到家了!」札西抬起頭來,面朝著我們頭頂上的太陽,然後煩躁地說:「那還要很久呢!我都不知道到時候我是不是已經變成一根冰棒了!」


喜歡說故事的男孩

我必須先安撫這個小男孩,因為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。我知道札西很喜歡跟學校裡的小朋友說些他家鄉的事情,所以我試著問他:「札西,為了打發時間,你可不可以唱首歌給我聽呢?還是給我說個故事吧!」

「說什麼故事呢?」他有點兒厭煩地說著。「妳想不想知道當小老鼠從姊姊妮瑪的糌粑袋裡跳出來時,她是怎麼大叫的?」札西開始示範他姊姊怎麼尖叫。

此時,我們的馬兒受到驚嚇,突然往前跳了一大步。「札西,不好!」我也嚇得大叫。「這樣太危險了!講講別的故事吧!」

札西開心得呵呵笑。「好吧!那我就告訴妳我們村子裡的那個野鬼,還有祂是怎麼樣生氣得把我眼睛偷走的故事吧!」

「野鬼是什麼樣子的一個怪物呢?」我驚訝地問著。札西放低音量說:「妳不能這樣說祂!其實,祂是我的朋友。」「好吧!」我說。「但是如果祂對你做過這樣的事,怎麼可以當你的朋友呢?」札西微笑地說:「我不能生祂的氣,不然會有更糟的事情發生。妳得知道,野鬼是很愛亂發脾氣的。」


事實上,我對野鬼所知不多,因為我是在拉薩這個現代化的城市長大的,在這裡我們不認為有野鬼這種東西存在。我想多了解札西和他的生活,所以我請他告訴我,他與野鬼這段特殊的友情故事。

札西在馬鞍上整了整身子,露出一種聰慧老練的神情,就像他在學校裡,跟朋友們說故事時常有的表情一樣。我們的馬兒踩著同樣的步伐前進,深藍色的河水在我們身旁汩汩地流著,札西便開始敘述起野鬼和他自己的故事。我們的旅途和札西的故事一樣漫長。幾天後,當我回到拉薩,面對著空蕩蕩的校舍,我坐到書桌前,拿出紙筆,寫下了札西的故事。

 


 

三、野鬼如何在盛怒下,竊取札西的雙眼

有一個野鬼,祂就住在羊圈後面、古老的杜松樹叢中。那是一個幽暗靜僻的角落,幾乎沒有陽光照耀,也不會有頑童闖入。野鬼很適合住在那兒,祂們喜歡黑暗,並儘可能地少和人類打交道。有一天早晨,野鬼卻來到了離羊圈不遠處的小土屋,那是札西的家。札西和爸爸帕拉、媽媽阿瑪拉、奶奶莫拉,以及兩個姐姐妮瑪與大娃,一起住在這個小土屋。

就和大多數的西藏土屋一樣,札西的家也十分狹小,只有一個既是客廳與臥室,也是廚房兼餐廳的小空間。窗戶和門上掛了繡著花紋的布簾,夏天可以防蒼蠅,冬天則可以抵擋酷寒。當風吹過門窗,輕輕掀起上面的布簾時,這戶世居於此的農家,彷彿像是住在游牧民族的五彩帳棚裡一般。

矮矮的長凳圍繞著這個小空間,它們既是椅子也是床。長凳上放著以稻草填充的椅墊,上面還鋪著顏色鮮豔的毯子;屋子中間有一張彩繪過的桌子,上面總是擺著小木杯、盛糌粑的大碗與新鮮的烤麵餅。在我們西藏,糌粑是一種用炒熟的青稞製成的麵糊,也是一種很普遍的食物;而烤麵餅,在西藏稱做薄餅。桌子旁邊是一個很大、總是盛滿的酥油桶,還有一個老莫拉每天做酥油茶的圓木桶。

房子角落裡有一個大祭壇,上面供奉著木製的佛像。每天早上,爸爸、媽媽都會一邊小聲地默誦經文;一邊將炒過的青稞粉與乾淨的水,裝入佛像周圍的七個銀盤裡,以完成敬拜的儀式。


野鬼來了

小屋的另一個角落有一個鐵製的鍋爐,是用來烹調與取暖的。那個清晨,野鬼就是從這個爐子來到小屋裡的。當奶奶正搗著酥油茶時,野鬼就來了。札西正坐在奶奶身邊的地板上,玩弄著姊姊妮瑪白天從河裡給他撿來的鵝卵石。

札西看不到野鬼,因為只有少數人才看得到野鬼。札西只見一陣飛揚的煙塵從爐子裡冒出來,小屋裡所有的東西都染上了一層灰白的細塵,但他卻注意到,奶奶好像看到了些什麼。奶奶惶恐地盯著小屋的角落,她開口說話,聲音微微顫抖:「為什麼你在我們家?你想要什麼?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!把我們家弄得灰濛濛的!」

「妳在和誰說話?」札西害怕地問。

「別出聲,札西!祂是個野鬼,我想知道為什麼祂一大早就把我們家搞得烏煙瘴氣的。」

札西緊張地等著,他打量著奶奶的臉,她的臉漸漸僵掉,宛如一張滿佈驚恐的面具。突然她指著札西,然後熱淚盈眶地大叫:「你要這個孩子嗎?為什麼要這樣對他......」


札西永遠地失明了

之後,札西便生了一場大病,一直發高燒、昏睡不醒。當他再度清醒時,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。他張開眼睛,卻發現四周一片漆黑,他呼喊著爸爸媽媽與姊姊,但是一點兒回應也沒有,這裡只有他一個人嗎?他小心翼翼地張開雙手,指尖先碰到蓋在他身上的柔軟毛毯,於是他掀開毯子坐在床上,赤裸的雙腳踩在冰冷粗糙的泥土地上,雙手撫摸著像絲絨一樣細緻的床墊,上面還有著他身體的餘溫。

札西靜靜地坐著,傾聽黑暗中的聲息。

一開始他什麼也沒有察覺到,但是漸漸地,有一個越來越清楚的聲音穿過他的耳朵,一陣輕煙飄進他的鼻子裡,微微的窸窣聲告訴札西,附近有一把小火正在燃燒著,耳邊也傳來小孩子的聲音。儘管聲音聽起來很遙遠,札西卻知道他並不是這世界裡唯一的一個人。但是,這個只能用聲音和氣味去感覺、卻不能用眼睛去觀察的世界,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呢?

札西決定要探索這個看不見的世界。他起立轉身,用手扶著床沿,小心謹慎地走了幾步,腳趾頭便踢到了一個溫熱堅硬的東西。他彎下腰去,用雙手去撫摸,於是他恍然大悟,原來是放在鐵鍋周圍、被爐火烤熱的石頭。札西踩著石頭的邊緣繼續走,直到他又踢到了東西,經過一番摸索後,札西知道這是擺在爐子一端的另一張床,與他的床鋪呈垂直。然後他轉過身來,試著讓雙手不碰觸任何傢俱走過這個小屋,但才走了幾步就跌倒了。札西試著穩住自己,但雙手卻陷入了溫熱柔軟的酥油裡。

這是酥油桶!這個酥油桶、這個火爐、這兩張床、還有他正踩著的泥土地板,這一切就是他自己家裡的陳設,札西非常確定。這裡的全部,他是那麼地熟悉,但是一切卻又那麼地不同。為什麼一切都變得那麼不同呢?


爸爸冒犯了野鬼

鄰村的醫生安西帕當診斷過札西後,很遺憾地說:「札西將會因為重病而失明。從此之後,他的世界將是一片黑暗,他永遠無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樣玩耍上學,也無法像農夫一樣播種收割了。」

札西的父母請求醫生為他們的兒子開藥,帕當卻只是傷心地搖搖頭,因為札西的雙眼已無藥可治。

只有年邁的奶奶知道為什麼醫生會對札西束手無策。她深信村子裡的野鬼已經來過了,就在那個清晨,野鬼氣沖沖地衝進屋裡,祂非常生氣,因為爸爸為了築籬笆,砍了杜松樹叢裡的木材,而野鬼就住在那裡。
這些事情發生在冬天快結束時,就在藏曆新年來到前不久。


 


四、札西的新「視」界



當漫長難熬的寒冬逐漸遠去,人們便會爬出被煤灰燻得黑黑的小屋,開始準備過年。大家都有事情要忙碌,連小孩也不例外,他們得:撢掉五彩坐墊上的灰塵;彩繪客廳;把山羊和犛牛,從溫暖的棚廄趕到附近的草地吃草。

和野鬼當朋友

今年,就連那個杜松樹叢也要特別地照料。札西痊癒後,每天會到那兒去澆水,並翻新樹根旁的泥土。他想要平息野鬼的怒氣,並讓野鬼知道,儘管發生了這些事情,他們還是可以當朋友的。

而野鬼也真的成了札西的朋友與守護者。祂?札西用耳朵、雙手和鼻子來觀察這個世界,並且讓札西知道,帕當醫師所說的那個黑暗世界並非那麼黑暗。慢慢地,在札西緊閉的雙眼後面,形成了一個新的世界,一個由聲音、氣味與顏色所組成的世界。每當札西回想起生病之前的世界,這些聲音、氣味與顏色似乎又更為鮮明強烈。

辨認動物朋友

這一的春天,札西時常坐在靠近村子邊緣的一棵枯樹上,聆聽人們工作的聲音。每天清晨與黃昏,村裡的動物要到草地上去時,都會從他身邊經過。札西學會了從噠噠的蹄聲、氣味與鈴聲的高低,來分辨這些動物。

山羊的氣味很重,牠們的頸子上掛著小鈴鐺,伴隨著牠們靈活的腳步,規律地叮噹作響。當驢子以整齊的步伐從他身旁經過時,總會散發出一股隱約的甜味。札西很喜歡驢子,因為牠們走在路上時,謹慎卻又輕巧的步伐,讓他覺得很優雅。

然後還有犛牛。犛牛真是個巨大的伙伴!牠們的身上掛著叮咚作響的大鈴鐺,踩在沙地上的腳步聽起來很沉重。札西記得曾看過犛牛爬山。在山裡,犛牛的速度和山羊一樣快。當人們想捕捉牠們時,牠們會迅速地跳開;但是當牠們受到威脅,或是與公牛、小牛們打架時,犛牛也是有攻擊性的。不過每天清晨與黃昏,當牠們從容緩慢地走過他的身旁時,札西覺得牠們真是既慵懶又閒散。

開始跨出村落

當陽光越來越暖和,料峭的春風吹過這片高原時,札西已經準備好要離開村子邊緣的這棵枯樹了!他不想一直坐在那裡,等著世界向他走來,他要靠自己重新發現世界。在探索的一剛開始,札西完全憑靠著自己的感覺和野鬼的協助。札西知道,野鬼常常在他身旁靜靜地護守著他,保護他不受阻礙與危險。野鬼也用他用雙腳來分辨村子裡的路,於是札西很快地就知道了羊圈前面的路很泥濘,夏天雨季來臨時,還會有很多水漥;農夫南卡的屋子附近有很多小鵝卵石,當人們從上面走過時,會發出很大的窸窣聲;學校前面的路比較蜿蜒,而且會經過上下起伏的小山坡。

不久,札西也去探索了河邊。他連手帶腳奮力地爬上河邊濕滑的山崖,在踩下每一顆踏腳石前,他必須時時注意這些石頭是否附著穩固;只要一個不小心,他便很容易會和這些石頭一起滑落,墜入河裡。札西和大多數的西藏小孩一樣,很怕水、不會游泳,即使冬春兩季的潺潺溪流顯得平穩許多,他還是一樣害怕。

雨季裡的休閒

每年的夏末便是雨季,此時小溪會暴漲成危險的大河;河水轟隆轟隆地從山上流下,將岩石沖成碎片,也沖壞了橋樑、道路與房舍。雨季期間,村民都會待在家裡,修補漏水的屋頂,並儘量使村子不要受到土石流的威脅。南日的小孩們,此時常會圍繞著小屋的火爐坐成一圈,一邊傾聽著滴答的雨聲,一邊輪流說故事。札西也和大家坐在一起,通常小朋友們都會請他先講,於是札西便開始說起各種千奇百怪的故事。

他說了很多有趣的故事,像是:僧人在月黑風高的夜裡變成了犛牛;聖人在乾旱時,將沙土變成了可口的饃饃和好吃的糌粑;雙翼龍從喜馬拉雅山上飛入山谷深處,偷走了窮農夫所有的動物;魔鬼把寒酸的小土屋,變成由松綠石、珊瑚及琥珀建造而成的豪華宮殿,屋頂是純金打造的,窗戶則是用山裡最純淨的水晶做成的。

小朋友們都很喜歡聽札西說故事。他們只要閉上眼睛,就會進入札西的幻想世界:聞到猛龍張口噴火的氣味;聽到在銀灰色的山谷中迴盪著的,犛牛撒野咆哮聲;嚐到鮮美食物的滋味。札西在幻想中裝點的華麗色彩,小朋友總是看不夠。

與姊姊們一起牧羊

當雨勢越來越緩和,南日的村民便會來到田裡,把收割的作物收進穀倉。此刻是個美好的時節,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會薰染上穀子熟透的氣味。濡濕的泥土地,被夏日艷陽強烈照耀著,散發出陣陣的草藥味與新鮮的牧草味。

姊姊們必須到山裡牧羊,她們很樂意帶札西一起去。因為在這懶洋洋的漫長夏日裡,當他們玩夠了,歌也唱完了,札西便會說故事給她們聽;之後,就可以享用奶奶為他們準備的點心;最後,他們便鼓著裝滿美味酥油茶的肚子,躺到柳樹蔭下去了。他們也常常玩遊戲來打發時間,例如閉上眼睛,從鈴聲來辨認山羊。這個遊戲並不容易,因為小山羊的鈴聲沉穩,而老山羊的鈴聲清脆,二種鈴聲常常混在一起,很容易搞錯。但是札西對這個遊戲卻十分拿手,總是贏過他兩個姊姊;因為整個春天,札西都坐在村子邊緣的一棵枯樹上,諦聽著不同動物發出的聲音。

 

 

五、札西成為牧童

 

秋天,學校開學了。所有的小朋友都很高興,因為他們可以拿到新的寫字板和新的筆,學習相當複雜艱澀的西藏文。札西常常坐在教室前的石頭上,傾聽小朋友們合唱藏文的符號歌。

「噶卡卡嗯阿,架恰恰娘阿!」札西馬上就全部背下三十個藏文發音的符號,也常常唱起符號歌,有時甚至是含著淚在唱,他多麼希望可以跟他們一起合唱符號歌,一起背頌西藏古文。

有天早晨,村長走過札西的身邊,他看出了札西的煩惱,於是他便坐在札西的身旁。札西很喜歡村長。村長既年輕又聰明明。他總是很樂意為大家服務,並且在村民有困難時,盡力幫助他們。就像現在,他正牽著札西的手,溫和地問著:「札西,我的小朋友!你為什麼這麼傷心地坐在這裡?我們正需要你的幫忙呢!」

札西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。「需要我幫忙?」他滿心期待地問著:「我可以幫什麼忙呢?」

村長開心地笑著說:「札西啊!這件事非你不可呢!現在小朋友都上學去了,山上的山羊沒人看管。而你可以從鈴聲中辨認出每一隻山羊,我們當中沒有人能夠做得到,不如你就來幫我們牧羊吧?」

稱職盡責的牧羊童

從此,札西變成了南日的牧童,他感到很驕傲,也很盡責地做好他的工作。

每天清晨,太陽才剛剛升到山崖上,札西便左手拿著糌粑袋,右手拿著長長的牧羊人手杖,把山羊趕到附近山裡的草地上去。他認得這條路,他以前常常跟著姊姊們走。這條小徑的一邊是水流澎湃的大河;另一邊則是嶙峋的山崖,山崖邊的矮樹與灌木叢,總是在風中吹得沙沙作響。只要走近山崖,對著它拍手,便會發出奇怪的回音。羊群也知道該如何走到草地上去,牠們走在前面,用鈴鐺與噠噠的蹄聲指引著札西。

到了草地上,札西先在彎彎的小溪旁找塊蔭涼的石頭坐下,然後仔細聽著興奮亂跳的山羊發出的鈴鐺聲;涓涓的溪水聲;還有小鵝卵石,在溪流裡輕輕滾動碰撞的喀喀聲。每天,札西坐在草地上,聽著石頭、河水、鈴鐺聲,聞著草地上花草的芬芳氣味,他的腦子又會編出許多新的故事與歌曲。

到了冬天,當嚴寒冰封了這片大地,村子裡的小朋友便圍繞著匹啪作響的火爐,緊緊地挨坐在一起,唱著札西編的歌曲,並全神貫注地聽著,札西從山裡草原上帶回來的故事。

秋天的沐浴節

西藏的冬季漫長難熬,凜冽的寒風從小屋的縫隙鑽進來,也鑽進人們厚厚的皮大衣。為了不受嚴寒侵襲,人們都會在臉上和手上塗油。冬天禁止用水,因為零度的水會在皮膚上結凍。因此,在冬天來臨前的秋天,有一個很有趣的沐浴節。沐浴節當天,大家都會跳進平淺的河裡,在喧鬧聲與水花四濺聲中,把頭髮和身體清洗乾淨。

當早春的風暴向高原襲來,用水的禁忌就解除了。這時的風暴會挾帶大量的沙塵,所有的東西都被染上了灰;它會鑽進衣服裡、鼻子裡、耳朵裡和眼睛裡,並在齒縫間嚓嚓作響。直到最後一陣灰黑塵霧飄過山頂,蔚藍澄澈的天空像帳棚頂一樣,再次高懸在這片大地之上,村裡的生活才會恢復正常。

春耕期間,人們會將新鮮的犛牛堆肥,摻雜稻草曬乾、壓扁後,堆放在屋舍的牆邊。小朋友每天到學校上學,山羊也會一如往常地,被趕到山裡那片還很青嫩的草地上吃草,日升日落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。


六、女騎士帶來令人振奮的好消息


這個春天裡的某日,札西坐在小溪旁的石頭上,正在把糌粑捏成小人兒的形狀。突然,遠處傳來一陣急迫的馬蹄聲,並且正朝他奔來。不一會兒,札西就聽到幾匹馬急促的喘息聲,馬兒離他很近,還有一個陌生的聲音:「到了!到了!馬兒乖!」那是女人的聲音,她講的話聽起來很陌生,也很特別。從馬兒的喘息聲中,札西推測他們應該是兩匹馬,還有兩位女騎士。

她們交談了好一會兒,札西卻一個字也聽不懂。然後他便聽到馬鞍的碰撞聲,她們下馬來了。札西一動也不動地坐在石頭上,緊張地等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。

一張表面有小突點的紙

其中一位女騎士慢慢地走向札西,蹲下來牽起他的手,開始問他:「你就是那個會說故事的札西嗎?就是那個看不見的牧童嗎?」

札西一臉困惑地問:「妳怎麼會知道呢?」女騎士笑了起來,坐到他旁邊的石頭上。「一路上有很多農夫跟我們說了你的事情,他們說在這裡可以找到你。我們正在尋找像你這樣的小孩。」

札西乾笑著說:「如果你們要找牧童的話,這裡多得是呢!」

女騎士笑了笑,說:「我們要找的不是牧童。」

「那不然就是會說故事的小孩囉?」這是札西最喜歡的事,而且如果有人願意花時間聽他說故事的話,他會很高興的。

「不是。」女騎士斬釘截鐵地說。「我們要找的是眼睛看不見的小孩。」

札西很驚訝。「妳們找眼睛看不見的小孩做什麼呢?」女騎士沉默了一下,然後說:「我們要問問他們是不是願意來上學。」

「這真是個傻問題!」札西嚴肅地想著。「難道妳們不知道帕當醫生說眼睛看不見的小孩不能去上學嗎?這怎麼可能呢?他們根本沒辦法唸書寫字呀!」

女騎士又沉默了。札西聽到她在翻小皮袋的聲音,然後她拿出一張紙,放在札西手上。札西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撫摸著這張紙,這張紙的感覺很厚、很光滑,他從來沒有拿過這種紙,他只知道印經文那種薄紙捲,那種紙摸起來會有小小的沙沙聲,但是現在這張紙連折彎時幾乎都沒有半點兒聲響,而且很厚。有一面摸起來有許多小孔,可能是用針戳出來的。當他將紙翻到另一面時,他摸到整個紙面上佈滿了許多突起的小點。

「這是什麼?」札西好奇地問。

「這是盲人的文字。」陌生人回答。她拿起札西的手,帶他用食指感覺這些突點。「你摸到這兩個上下排列的小點了嗎?這兩個點代表『噶』,而這個左右排列的二個小點則是高降調的『卡』,這一個是低聲調『卡』,而這一個是『恩阿』。」

「我懂了!」札西興奮得大叫。他跳了起來,開始像學校裡的小朋友一樣唱起符號歌來:「噶卡卡嗯阿,架恰恰娘阿!」他興高采烈地叫起來,舉著那張紙在空中揮舞,「大踏踏拿,八帕帕瑪!」札西像瘋了似的一樣跳起舞來,羊群被他嚇得散了開來,咩咩叫著躲到岩石後面去了。「咱擦擦瓦,挾薩阿雅,日阿拉夏薩!」他跳了起來,朝著靜靜流淌的小溪飛奔過去,正要向天空大聲念出最後兩個符號「哈」與「阿」時,卻聽到噗咚一聲,札西掉進冰涼的小溪裡了。而他正要念出的「哈」與「阿」二個音,聽起來就竟然是一陣無力的嘆息。

首次聽說拉薩啟明學校

札西才剛從驚嚇中回過神來,兩個站在岸上的女騎士笑彎了腰。溪水並不深,她們把札西拉上岸來,札西像小狗一樣把身上的水甩乾。「我們該走了!」女騎士們一邊上馬一邊說。「我們要把這種盲人的文字告訴其他眼睛看不見的小朋友。如果我們找到很多想學這種文字的盲童,就會成立一所盲人學校,而你也會想要來這裡上學,到時我們就會再碰面。」她們大叫「喝!喝!」催促馬兒上路,然後策馬奔離,留下錯愕與全身濕答答的札西。

突然,札西回過神來,跟著馬蹄聲在後面跑,大聲問:「在哪裡?學校到底在哪裡?」

「在拉薩!到拉薩去吧!」札西聽到兩位女騎士的回答,然後她們便消失在遠處,只剩下札西和他的羊群。

故事說到這裡,札西突然停住了,他轉過身來問我:「告訴我,妳是不是那時到草地上找我的女騎士之一呢?」

我大笑了起來,「你覺得呢?」

札西想了一下,然後很肯定地說:「不是,妳不是她們其中一個。妳說話的方式和我們大家都一樣,她們兩個卻很特別,我要很仔細地聽她們說話才能聽得懂。有時候,我根本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場夢──然後我就會想起來,當時我真的學到了盲人的點字法了……」

「那麼,」我調皮地回問:「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場夢,你怎麼又會找到拉薩來呢?」我對於故事的結局真的很好奇,所以想辦法要讓札西繼續說下去。札西思索了一會兒,我們兩人也在馬兒的步履中沉默了片刻,然後他往後靠了靠,閉上眼睛,繼續說著故事,也就是我接下來所寫的故事。